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無法溝通的語境:《禿頭女高音》

時間:2016/05/29 14:30

地點:東方設計學院世紀大樓9樓表演廳

單位:錄奇劇團

 

     《禿頭女高音》(法文:La Cantatrice chauve, 1950; 英譯:The Bald Soprano)是法國羅馬尼亞裔劇作家伊歐涅斯柯(Eugène Ioneso, 1909-1994)所寫的悲劇,可說是荒謬劇(Theatre of the Absurd)的先驅,這個專學名詞來自評論家伊斯林(Martin Esslin)的論文〈荒謬劇〉("Theatre of the Absurd", 1960),比較代表性的劇作家和作品還有英國的貝克特(Samuel Beckett, 1906-1989)的《等待果陀》Waiting for Godot, 1952),美國劇作家愛爾比(Edward Albee, 1928-)的《誰怕沃爾芙》Who's Afraid of Virginia Woolf? 1962)。這三本劇本都曾經讀過:大四法文課堂上,讀了法文版的《禿頭女高音》;碩士班ㄧ年級讀過《等待果陀》,唸博士班三年級時,指導教授建議研究此劇本,所以差一點成為博士論文;曾經擔任國立高雄師範大學英語系碩士班口試委員,為研究生口試《誰怕沃爾芙?》

     戲劇是對人生的反映與反應(Drama is a reaction to as well as a reflection of life),《禿頭女高音》表現現代社會中徒勞的溝通。這部作品的創作背景是在二次世界大戰後,對生命無常而呈現出無理、無奈的情境。價值觀、思想也受到動搖,劇末提到法國十七世紀的思想家笛卡兒(Descartes, 1596-1650),並非只是彰顯「我思故我在」("Je pense, donc je suis")的哲學理念,更是他對日常生活經驗、知識的懷疑論,以強調思想的不確定性。正如外在的現象是內心的投射,所以語言是思想的表達。思想已經解體,所以語言就變得支離破碎,所有的溝通都變成各式各樣難以溝通的語境:戲劇ㄧ開始,鐘聲響起,史密斯太太(Mrs. Smith)重複倫敦都市生活中ㄧ成不變的慣例(routine)和無意義的瑣事,語言因而變得更加貧乏。史密斯夫婦討論巴比•華特森(Bobby Watson)的死亡,時間與人物的錯置在在顯示思想的混亂。女僕瑪莉(Mary)和消防隊長的無厘頭之語言和行徑令人哭笑不得。從曼徹斯特來倫敦作客的馬汀夫婦(The Martins),忘記曾經發生的事情,夫妻之間互不相識,最熟悉的伴侶竟然變成最陌生的外人。按門鈴的情節透露出男女雙方都堅持自己的經驗論,強辯不休。門鈴響三次,開門卻無人,顛覆了既有的經驗論,令人莫衷一是。戲劇在彼此各說各話,互不相讓的情境中接近尾聲。劇末,馬汀太太重複戲劇一開始史密斯太太的叨叨絮絮,隱隱約約顯示出生活的重複與無聊,從另一角度來看,史密斯夫婦和馬汀夫婦互為對方的分身(double)。雖然戲劇已經緩緩落幕,然而舞台不是直線式的流動,而是環狀式的流動,暗示著生活周而復始地重複,不知其所始,亦不知其所終。

     這齣荒謬劇充滿了反諷:伊歐涅斯柯模仿嘲弄(parody)19世紀的佳構劇或情節劇(well made play), 在佳構劇中,原來環環相扣的因果邏輯,情節銜接得天衣無縫,然而在現代悲劇中,已化作不合邏輯的空洞思想,由片言隻字來表達。用來溝通的語言反而成為人與人交流的障礙。因為難以溝通的語境而造成的混沌情境,讓人誤以為是喜劇,成為該劇的另一反諷。演員以清晰的口齒說出殘缺不堪的語言,表現出混亂異常的思想,造成極致的反差。明亮的舞台燈光設計、鮮艷奪目的服飾和彩妝洽洽與悲劇形成強烈的對比。劇名為《禿頭女高音》,卻不見任何人唱美聲,反而是聒噪、言不及義的聲音此起彼落,更是最大的反諷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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