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落櫻白茫茫

 

死亡

猶如三月裡飄落的櫻花

何其飄逸!

何其美麗!

何其芬芳!

 

 

     原以為刻意把悲痛不堪的記憶埋葬,就能永遠遺忘,誰料到,一則最近的社會新聞報導--婦女因產後憂鬱症而親弒三子女,而後自殺竟然又勾起我對妳深深的思念。妳就像妳的名字「素櫻」一樣,長得冰肌玉膚,生命短暫也像櫻花一樣,落櫻紛紛,白茫茫一片!

 

     生死兩茫茫的日子裡,已經走過28個春秋,當年尚在襁褓中的婷婷早已玉立,也自食其力了。因為妳的早逝,她的成長變得如此的孤單、如此的令人心疼!

     依稀記得,我們在風城的山間鄉下,有一年暑假,我們扮家家酒,妳扮嬰兒,時而哇哇大哭,時而吸吮大姆指,我扮媽媽,充滿母性地照顧妳,其他表兄弟姐妹都已經笑翻了,可我們依舊正經八百地扮演我們的角色,就在那柚子樹底下,妳10歲,我8歲。

 

     有妳相伴的童年總是特別溫馨:在門前綠意盎然的竹林下,我們玩著金龜子,把牠們當作孩子般照顧。在池塘裡,我們一邊游泳,一邊揀蚌殼,夕陽西下,我們扛著兩大桶的蚌殼回家,滿意的笑容盡在紅紅的小臉上。白色的百合花綴滿綠色的山坡時,我一直想摘下這些最喜愛的花,可是外婆不准我們摘折,因為她說百合花是碗花,若摘下百合花,容易打破碗。妳為了幫我摘下百合花,不惜違背外婆的禁令,讓我感動至今。在山澗的探險之旅,妳我相扶持,姐妹情深。

 

     雖然妳我是表姐妹,卻像摯友一樣,每逢耶誕節都會收到妳從風城寄到南臺灣的卡片,上面是妳娟秀的字跡與滿滿的祝福,妳總是這麼的重感情,這麼的戀舊。1982年,自從妳香消玉殞之後,我把妳寄給我的卡片都壓在抽屜的最底層,不敢碰觸心靈最深處的劇痛。1999年的秋天,整理從美國買回來的風景卡片,不經意地翻到妳年少時寄給我的卡片,一幕幕塵封的童年往事因而掀起,往事歷歷,如在目前,然而思緒飄回到現實,才驀然驚覺,妳早已撒手人寰了,我的心霎時糾結在一起。

 

     妳服農藥自殺的前夕,聽說妳曾經提到:果園裡的蕃茄還這麼綠,何時才會紅呢?可見妳對生命依舊是有所期待的,對紅塵依舊是戀戀不捨的,只是妳的婆家一直都不關心妳,不曾注意到妳生下婷婷之後的心理變化,才會發生這種天人永隔的憾事!

 

     南臺灣的驕陽照在鄰居家門前的蕃茄上,透過紗窗,我望見了蕃茄紅了,卻永遠望不見冰清玉潔的妳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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